跟季景城成亲的第三年,薛雅兰回来了,为了心上人不受委屈,他果断决定委屈我,一纸和离书打发了我。
后来,十里红妆,即将拜堂的时候,他却闯入了礼堂。
“阿月,我们不闹了好不好?”
我甩开他的手冷笑,“不好!”
正文:
1.
“我们和离吧。”
这是季景城出门两个月,回来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正在给他研墨,听了这话手一抖,打翻了上好的柿柿如意砚。
“为什么?”
我感到不可思议,成婚三年,我们相敬如宾,也算的上恩爱。
季景城沉声道:“雅儿回来了,我不想委屈了她。”
我神色一怔,旋即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。
薛雅兰是我的手帕交,当年,她父亲携全家来京城任职,天真烂漫,娇俏可爱的她,一来到京城就赢得了圈子里所有人的喜欢,当然,也包括季景城。
要不是三年前,她出门办事失踪了,季景城夫人这个身份也轮不到我。
可我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。
我苦笑:“不想委屈她,所以,该委屈我吗?”
季景城神色一下子变的冷漠。
“这本来就是雅儿的位置,若不是父亲执意要我娶妻,我也不会娶你。”
我面色煞白,却无法反驳。
薛雅兰失踪后,季景城立誓非她不娶。
恰逢季老将军旧伤复发,想在临去前见儿子娶妻生子,在我有意为之的操作下,才坐稳这镇北将军府夫人的位置。
三年的感情,当真如此不值一提?
这时,书房的门被推开,穿着粉色长裙的薛雅兰冲进来,撞开我,直接抱住了季景城的胳膊。
“季大哥,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跟明月吵起来了,虽然你当时娶他是为了给老将军一个交代,可你们已经成亲三年了,我真的没关系。”
她分明就是在告诉我,娶我只是季景城的一时妥协。
看到她季景城整个人都柔和下来,抚摸着她的脸说:“怎么会没关系,我答应过你,要让你做将军府夫人的。”
“不,我不要让你们为难。”
薛雅兰猛地转身,满脸愧疚的靠近我。
“明月你放心,三年前的话只是我跟季大哥的戏言,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……啊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忽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。
“明月,你怎么了?”季景城脸色一变,用力推开我走过去扶起薛雅兰。
我被他大力一推,直接撞在后面的八仙桌上,疼的直吸气。
看他对待薛雅兰小心翼翼的动作,忽然有些心灰意冷。
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季景城却从来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。
“不关明月的事……”薛雅兰轻咬贝齿,微微摇头,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,端是我见犹怜,开口就直接定了我的罪。
“她只是太在意你了,你不要怪她,都是我的错,是我回来的太突然了……”
她语气哽咽,可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是得意。
季景城瞥了我一眼,眼里的冷意犹如实质,完全不是看妻子的眼神。
低头又叹气,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黑发。
“你就是太善良了,才会被欺负。”
我原本想要解释,被这眼神一瞪,忽然失去了言语。
还有必要解释吗?
在薛雅兰面前,我从来都没有胜算。
季景城将和离书甩在我面前,语气冷若寒霜。
“洛明月,看在我们成婚三年的份上,刚才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,我只问你,这和离书你是签还是不签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桌子上的剑,满是威胁。
“我签!”
事到如今,我难道还要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。
收好和离书,我回到卧室里,让丫鬟小喜帮我收拾东西,她问我做什么,我也不回答,只是让她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拿走。
随后,去找了马车回家。
虽然我爱季景城,但这爱确实不纯粹,嫁给他这件事情,也是我故意策划的。
三年前,户部一笔即将入库的官银被人换成了砖头,所有证据都指向负责这件事情的我父亲。
户部侍郎监守自盗,一夕之间全家下了大狱,昔日的亲朋好友避之不及,压根没人愿意帮我们。
求救无门的情况下,我找到命在旦夕的季老将军,又刻意接近季景城,靠着季家,才终于给父亲平反。
官虽然丢了,但好歹保住了命。
至于我,下堂妇就下堂妇,家人更重要,只是心里到底委屈,背着小喜偷偷哭了一场。
2.
回到家里,父母听闻此事,不免难过,小弟挽着袖子就要去找季景城麻烦,被我拦下来。
“三年时间换全家性命,值了。”
父亲难过的老泪纵横,直说是他连累了我,被我好生安慰了一番,才作罢。
第二天,将军府的人来送还我嫁妆,季景城也来了,这到让我好奇,这点小事,安排个管家就好,何必亲自过来。
他大概是对我有愧,除了归还我那几箱单薄的嫁妆,还另外准备了两间铺子和五千两银票。
但有个条件,让我不要再出现在薛雅兰面前,她难受。
我看着那多出来的地契银票,唇角微微上扬,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好处。
“多谢将军赏赐。”
季景城眸中露出错愕的神色,似是不解。
他不会以为我要哭着求着,让他不要抛弃我吧,我才没那么贱。
“将军放心,以后但凡有未来将军夫人的地方,我一定退避三舍,绝不招惹。”
季景城没忍住,质问:“你很想跟我和离?”
我垂眸,遮住眼底的湿意,反问道:“这不是将军希望的吗?还是说,将军对我余情未了。”
“痴心妄想!”
他的脸顿时黑成锅底,冷哼一声拂袖离开。
我忍了忍,才忍住眼底的泪。
他在气什么呢,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我。
成亲的那晚,掀开大红盖头,站在我面前的俊美男人曾经对我许诺白首之约。
婚后我兢兢业业为他打理府上大小事务,事无巨细,他说娶到我这样贤惠的妻子是他的福分。
怎么薛雅兰一回来,我就哪里都不对了。
望着他打马而去的背影,我敛下眼睑,半晌才堆起一个难看的笑。
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
终究是我奢望了。
3.
薛雅兰本就是京城的风云人物,她一回来,我就被和离了,自然免不了要被人笑话一番。
这个世道就是这样,做错事情的是男人,被非议的却是我们女人。
父母很担心,连下学回来的小弟也笨拙的安慰着我。
我并没有多难过。
偶尔路过街头,听人议论前镇北将军夫人,也是一笑了之。
比起当年求救无门在街头放声痛哭,这点非议真的不算什么。
家里的进项才是我该操心的。
父亲进了一趟大狱后回来,身体每况愈下,母亲患有心疾,二老无法操持家务不说,还得常年服药,弟弟又年幼在学,家里的事情就只有我能操持了。
往年那些庄子铺子都是我在打理。
我是将军夫人的时候,那些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。
现在我被休弃,难免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,需要敲打一番。
我把在将军府置办的那些粉粉绿绿的衣裳都压在箱子里,换上了平日里喜欢的素雅绣花长裙。
那些粉粉绿绿原是我为了讨好季景城才穿了,现在自然是用不上了。
我以为,我很久都见不到季景城和薛雅兰他们,没想到,去了一趟胭脂铺子,进门就撞上薛雅兰。
她本是来买胭脂的,看到我之后,立马冷着脸走过来。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我睨了她一眼:“跟你无关。”
薛雅兰顿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。“这是将军府的铺子,你来这里是想纠缠季大哥吧?洛明月你要不要脸,季大哥都跟你和离了,你居然还想要纠缠他。”
我淡定的抢过她手里的胭脂,“托你的福,现在这个铺子是我的了,包括这盒胭脂,季景城补偿我的和离费。”
薛雅兰被我的话噎了一下,旋即冷笑道:“我就不信,你会这么容易放弃,别以为我没看出来,你一直喜欢季景城。”
原来她看出来了啊,我心头五味成杂。
昔日的好友怕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,否则她又怎么会,每每跟季景城邀约的时候带上我。
“年少无知时的憧憬罢了,我跟他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交易罢了,他利用我安季老将军的心,我利用他救助家人,交易而已,很公平不是吗?”
输人不输阵,我怎么会在薛雅兰面前承认,我爱季景城这件事情。
话毕,我又在薛雅兰的眼神里捕捉到熟悉的得色,我脑子里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,迅速转过头去。
果然看到站在青石板上的季景城,他长身玉立,面色阴郁。
薛雅兰朝我挑眉,迈着欢快的步子扑进季景城怀里,一派天真烂漫的做派。
“季大哥,你千万不要生明月的气,她是我的好朋友,你不要计较她利用你这件事情好不好?”
我在心里叹气,我怎么就这么笨,总是在薛雅兰手里吃亏,还不长记性。
季景城搂着她的腰,柔和的眼神咻地朝我射过来两点寒芒。
“洛明月,我真是小瞧你了。”
我努力绷着笑:“将军严重了,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”
他气的冷笑出声,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让我心惊胆战。
镇北将军要收拾一个落魄的平民之家,简直是太容易了。
4.
我忐忑了好几天,什么事都没发生,还是无法安心,以季景城睚眦必报的个性,没道理被下了脸会装作不知。
雨夜的雷声惊的我无法入眠,捂着耳朵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,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。
我自幼就怕打雷,小小的季景城拍着胸膛跟我保证,长大后要陪我度过每个打雷的夜晚。
等我长大了,那个愿意呵护的我的季景城,他不见了。
我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
铺子里那些老人因为我失去镇北将军夫人的身份,原本就躁动,最近竟然阳奉阴违,在铺子里的货物里面掺假。
幸好小喜发现的及时,没有让过多的假货流出去。
说这事情没人授意我都不信。
我带着斗笠,备上厚礼,一一上门拜访赔罪。
别的都还好,唯有景王世子,不依不饶的,说这胭脂损坏了他爱妾的脸。
我只能不停的赔礼道歉,奉上丰厚的赔偿。
礼景王世子没收,反倒问起我跟季景城和离这件事情,问过后,他同情的帮我骂了季景城几句。
随后表示,请他去悦来居大吃一顿,事情就这么揭过了。
景王世子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、风流成性,糟蹋过不少好人家的女儿。
作为女人我是憷他的,但一想酒楼里大庭广众之下也发生不了什么,只能硬着头皮答应。
让我没想到的是,他没在酒楼里动手,而是在去悦来居的一条小巷子里把我劫走。
被带上马车的时候,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,为了不让自己被糟蹋,我一咬牙,从马车的窗户里跳了出去。
惯性让我摔倒在地上,摔的头破血流,我一边喊救命一边跑,脚下一个踉跄,扑倒在一双男人的靴子前。
熟悉的小牛皮靴,绣着将军府特有的标志。
抬头,对上了季景城冷漠疏离的眼,不用看,我也知道,旁边那个光彩照人得意洋洋的女人是薛雅兰。
说不上此刻,是害怕多一点,还是悲凉多一点,我晕了过去。
我在医馆里醒过来,头疼的厉害。
侧头一看,季景城和薛雅兰正在窗外赏花,他一向冷硬的脸,面对薛雅兰的时候,总能笑的开怀。
无法言说的委屈悄悄爬上心头。
我们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情窦初开的年纪,我对他芳心暗许,他也承诺,待成年后娶我回家。
季老将军离开后,将军府混乱过一段时间,最艰难的日子,陪他撑过来的人是我,不是薛雅兰。
仰着脖子将眼泪咽进喉咙,我努力让自己平静。
过了片刻,小喜发现我醒过来。
屋子里混乱了片刻,只剩下季景城。
他负手而立,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。
“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?洛明月,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。”
视线落到我被撕破的衣袖,恶意更甚。
“我倒是没想到,你跟景王世子还有首尾,什么时候勾搭上的。”
我再也无法摆出娴静的假笑。
我不信他看不出来我是被景王世子诬陷的,仰或是看出来了,也不在意。
我站起来,理好衣裙,平静的直视过去。
“我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,将军不是最清楚吗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季景城黑眸中迸发出森冷的寒光。
我嗤笑一声,“将军何必明知故问,怪只怪我家中人丁凋零,无人可依,怪只怪我一介女流,被人刁难,也无从辩解,那便只有让人大开眼界。”
季景城脸色布满了阴霾。
我豁出去了。
“怪只怪我,年少无知,人许我一世就痴心妄想,怪只怪我,明知人心不在,还要一意孤行,怪只怪我无用,这些年相互扶持,满腔柔情都喂了狗……”
季景城被骂的脸色铁青,朝我扬起手,却又停在原地,满脸错愕的看着我。
我哭了,季景城非薛雅兰不娶的时候我没哭,家里出事的时候我没哭,被和离的时候我也没哭。
现在,我却哭了,眼泪怎么都止不住。
我的娴静温柔,克制容忍,进退有度,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,只剩下满腔委屈。
我不是不委屈,只是不敢委屈,我怕父母伤心,怕幼弟冲动,我更怕,我的委屈无人在意,平添笑料。
可是这一刻,我真的忍不住了。
我不管不顾的推开季景城离开,回到家里就躲进卧房里放声大哭。
我也是个人啊。
5.
许是我的哭闹起了作用,原本人心浮动的铺子又恢复了正常运营,往胭脂里掺假货的掌柜也被送了官府。
景王世子鼻青脸肿的上门道歉,送了丰厚的礼物。
八成是被季景城打了。
这代表季景城不计较我下了他脸面的事。
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。
我越发为从前的自己感到不值。
日子恢复了平静,平静的枯燥。
这正是家里需要的,如今的洛家,经不起半点狂风暴雨。
去了一趟庄子,从仓库里翻出两件颇为不错的古玩,我正高兴着,下起了瓢泼大雨,马车陷在泥地里,车夫们卯足了劲儿也推不动。
这时,从官道上走来几个穿着护卫服饰的男人,帮忙把马车推过去。
我撑起油纸伞往官道上眺望,那儿有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,坐在里面的男人羽扇纶巾,气质温润,矜贵的不得了。
四目相对,他朝我颔首示意,
我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句诗。
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“多谢公子相助。”
这偏僻小路上,没有他帮忙,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。
男子忽然指着我腰间的香囊:“本公子什么也不缺,姑娘若是想要感谢我,不如把你腰间的香囊赠与我。”
大夏朝虽然民风开放,但也没有随便赠送女子贴身之物一说,我顿时对他好感全无。
从马车上搬来两件古玩让小喜送过去,气恼的离开。
哪知回到古玩店,那两个摆件已经被送还回来,掌柜转达了男人的话。
“总有一天,小姐会心甘情愿的将香囊赠与我。”
我气红了一张脸,怒骂:“登徒子。”
隔天,宋连君哭着来找我,说是亡母留下的珍珠耳坠被继妹拿去诗会做了彩头,恳求我帮忙赢了诗会,拿到遗物。
宋连君是我闺中好友,也是洛家落难后,唯一愿意帮我的人,我自然不会推脱。
只是我没想到,薛雅兰居然也在诗会上。
好歹曾经也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,我顺利拔得头筹,拿到那耳坠。
“将军夫人依旧是文采出众啊。”
“你说错了,是前将军夫人。”
“什么前将军夫人,下堂妇而已。”
输了的大家小姐们不服气,阴阳怪气的当面嘲讽于我。
我权当没有听到,莲步轻移,悠然离去。
“洛明月,你给我站住!”
薛雅兰气势汹汹的在水榭堵住我的去路。
刚才她输的最惨,一个照面就被我淘汰出局,这会儿正气恼呢,上来就朝我脸色挥巴掌。
我没想到她这么输不起,侧身躲开。
“你居然还敢躲,你一个平民家的下贱胚子,谁给你的勇气。”
她气极了,不管不顾的朝我厮打过来,我连连后退,忽然,她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,也不追我了,直挺挺的朝围栏外倒过去。
这场景我太熟悉了。
想也不想攥住她胳膊,哪知道她铁了心要收拾了,死命往池塘里跳。
我一咬牙,跟着一起跳进池塘里。
掉下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,我不会游泳。
身子直往下沉。
岸边有人跳水施救,慌乱中我抓住他的衣摆,却又被无情的拂开。
擦肩而过的时候,我看的分明,那人是季景城。
他小心护着薛雅兰朝岸边游过去,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我一眼,任由我在水面挣扎。
莫大的悲凉涌上心头,我绝望的闭上眼睛。
6.
我以为我会被淹死,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穿过我的腰,大力将我托起。
“别怕,我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救我的人,正是那天在官道上,遇到的俊美男子。
他发丝还滴着水,黑眸直视着我,眼里是担忧,是怜惜。
许久没有被男子这般凝视过,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。
在季景城怀里哇哇大哭的薛雅兰忽然开口说:“季大哥,你千万不要怪明月,他不是故意的。”
果然又是这一套。
偏生季景城就吃这一套。
他森寒的眸子直射而来:“洛明月,你竟然想害死雅儿,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,你这么歹毒。”
我发出自嘲的笑。
“我也没想到,我一个不会水的,会想要淹死一个会水的。”
季景城想起这茬朝怀里看,薛雅兰害怕的瑟瑟发抖,撑着脑袋装病。
“季大哥,我的头好疼啊,我不记得了。”
季景城立马调转枪头,怒视我。
“雅儿失忆三年,根本不记得自己会游泳这件事情,你休想再给自己找借口。”
我懒得跟他费口舌。
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没有推她,小喜,我们走。”
“站住,你伤了雅儿,就想一走了之。”季景城怒吼一声,他身后的护卫立刻拦住我的去路。
薛雅兰的丫鬟趁机发难:“今天你若不跪下来给我家小姐磕头认错,休想离开。”
季景城一言不发,显然同意这个做法。
我原本对季景城还抱有的那点幻想,在他放任我沉如水里的时候,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此刻依旧感到分外难过。
“本王亲眼看见,薛小姐自己掉下去的,本王可以作证。”
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,我愕然抬头。